第77节
虽然人没被腾空,但陈漾还是有点慌。而且他只穿了舞蹈鞋,钢索在他脚心勒出痕迹,有点疼,还他很没安全感。
有点紧张害怕,但还有对新形式的挑战和好奇。
陈漾唇角下压,眉头紧锁着,手摸着身后的细钢丝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舒缓情绪。
舞台上准备了镜头拍摄,就是为了查看效果如何。如果陈漾也办不到的话,那《入障》就没办法这么表演,只能取消。
这是楚煜枫想出来的舞台设计,他自然是紧张又期待的,神色认真地盯着画面。
“陈漾哥,你怕不怕啊?”楚煜枫注意到了陈漾的表情,有些担忧地问。
陈漾摆了摆手,表示自己没事。
他上来之前和老师他们商量好的,先做几个动作试试感觉。陈漾觉得简单的动作不行,要试就试难的,一步到位,之后就不会慌了。
反正有威亚保护他的安全,肯定摔不了的。
他沉下一口气,掌心精准地碰到钢索,做了个侧翻,翻得还算顺利,但落脚还是偏了。
那么细的钢索,不偏都难。
陈漾一脚踏空的那瞬间,呼吸心跳都停止了。
不过下一秒,背后的威亚把他挂住,陈漾双腿自然垂落,脚尖大概越过钢索半只脚的距离。
陈漾松了口气,感觉自己心跳呼吸又回来了。
楚煜枫“嘶”一声,又“呼”一声,最后惊恐至极地“啊”了一嗓子:“陈漾哥!”
让做动作,但也没让做有难度的啊!还以为是在平地啊?
凡是认识陈漾的人都提了一口气。
妈的,这可是国家首席舞蹈家,真出事了谁他妈负得起责。
“我没事!”陈漾缓了下心神,脑袋一转对负责威亚的工作人员喊:“麻烦你们,能不能再把我吊高一点?”
他觉得自己在这吊着像一只晒干的小白菜,有点傻。
剧组里,负责威亚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令一动的,听到陈漾这么说才把他往上拉。
陈漾低头找到钢索踩稳,一脚踩一条,钢索间距大概六十厘米,对他来说刚刚好,就死踩得太实了。
他伸手指了指上面,示意工作人员再往上一点点,让他威亚吊起来刚好能踩到钢索就行,不要让他一踩空就往下掉一截。
为了视觉美观,肯定高度平齐最好。等调整完之后,陈漾又试了几次才成功,稳稳当当地做了几个舞蹈动作。
陈漾也适应的差不多了,他要求音乐。来都来了,怎么也得先把整支《入障》都在上面顺了一遍,找到问题再说。
“心魔”角色的舞蹈动作考虑到要在半空,本来编舞就不难,但哪怕是陈漾这种级别的舞蹈家,一遍顺下来还是很坎坷。
他没有错动作是因为对舞蹈熟悉,但他完全没办法预料到自己哪一步就会踩空,这种未知让他跳起舞来束手束脚的,一脚虚一脚实。
好像闭着眼睛往悬崖边上走,根本不知道走到多少步的时候会掉下去。
等到突然踩空的那一瞬间,陈漾会控制不住地失态,之后要低头看一眼钢索位置才能稳住。
从镜头上看,他的动作起码要停顿一两秒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。
就算在练习室练舞停顿一两秒对陈漾来说都是不合格,更别说他要在比赛的舞台上展示这支舞。
在半空中,陈漾的踩空次数太多,停顿的一两秒就有很多次,连起来就像时不时掉帧延迟的画面,谁看了会觉得好?
顺了一遍之后,陈漾心理上对踩钢索的恐惧倒是完全克服了,但他开始焦虑,皱着眉头从上面下来。
楚煜枫第一个凑过来夸他厉害,因为之前的舞蹈老师都没能完整地在钢索上把这支舞完成,陈漾是第一个做到的。
不愧是他的偶像!业务能力就是抗打!
陈漾听完,表情却不怎么好看,紧抿着唇不说话。
这支舞现在只能说是完整。
可完整对一个舞蹈家而言,只不过是门槛罢了,他练舞将近二十年,不应该只达到一个门槛的水准。
陈漾本就长相清冷,平时说话气质都温温和和的很好相处。可一旦神情严肃起来,给人的感觉就会很冷淡,甚至会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。
楚煜枫再傻也能察觉到不对,小心翼翼地安慰:“陈漾哥,你第一遍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啊!真的!你可千万别失望!”
陈漾“嗯”了声,“谢谢,我先去休息一下。”
在上面晃了半小时,身上的汗水把衣服衣服前襟和后背都打湿了。
他找到自己的手机,跟老师点了下头就去休息室,楚煜枫见状要跟进去,被严梨拦住了:“让他自己缓。”
陈漾一直自我要求高,现在难得受挫,身上的劲儿正绷着呢。
以前这种情况也发生过,严梨知道陈漾能缓过来。
陈漾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,腿也挪到沙发上,抱着膝盖发呆思考,手机就在腿边。
没一会儿,手机响了起来。
裴灼给他打电话,陈漾有些愣神地看着屏幕上裴灼的名字,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,才接通电话,没先开口说话。
他不知道说什么,只能等裴灼先开口。
裴灼大概是因为步子迈得快,所以声音有一点不稳:“我落地了,你在‘越星’对吧,我现在过去。”
他还给陈漾带了礼物,是惊喜。
陈漾开了免提,能听到裴灼那边的机场广播,还有一点点行李箱轱辘在地上滑动的声音。
他说了声好,然后挂了电话。
另一边,裴灼放下手机,敏锐地拧起眉头,手指一动打给楚煜枫。
没过两分钟,陈漾腿边的手机再一次响起。
他愣了下,接通,看了眼窗外:“你这么快就到了吗?”
“没,我又不会飞。”裴灼慢悠悠的懒散声音传入陈漾耳中:“裴老师就是想问问我们阿漾,要不要吃糖?甜的那种。”
陈漾瞬间鼻头一酸,眼皮也有些酸涨,抹了下眼睛小声说:“你知道了。”
裴灼当然知道了。
陈漾第一遍接他电话的那个感觉就不对,和上午完全不一样,声音闷闷的。所以哪怕陈漾只说了一个字,裴灼也能察觉到不对。
裴灼笑了下,哄他:“所以要不要吃糖?”
嗓音简直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“不吃。”陈漾揉了下眼睛,眼睫湿漉漉的,语气有点说不出来的委屈:“我想吃巧克力。”
裴灼:“那我都买回去,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?草莓?”
陈漾摇摇头,摇完头发现裴灼现在看不见,瓮声瓮气地说:“不要了,你回来。”
裴灼被他一句可怜巴巴的“回来”说得心都化了,轻声哄道:“好,我很快就回去啊,乖。”
陈漾点点头,说:“好。”
“我说什么你都说好,那电话不挂了好不好?”裴灼轻笑了下。
陈漾顿了下,之后又声音小小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这回没说好,但还是“好”。
陈漾本来只是发呆想事情,没有哭,但是裴灼打电话过来问不问他吃糖,他就没忍住,很出息地掉了两滴猫眼泪。
虽然这会儿已经好了,但他的眼尾和鼻尖还泛着红,额头和下巴也有一点。这是生理反应,陈漾从小就这样。
小的时候陈漾一哭,陈述就说他是小受气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