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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节

 

“我知道,谢谢老师。”沈绰真心实意地道谢,这个机会很难得,章睿民能力排众议给他,想必不容易。

“你心里有数行,”章睿民见他已经收拾了东西,顺嘴问,“今天这么早就走?”

“下午约了中介和卖家签合同,之前看中的那套房子,打算签下来了。”沈绰说。

“那不错,早点下手也好,”章睿民挺替他高兴,“你去吧,顺便帮我给章潼带些东西去。”

“行。”

三点半,沈绰离开学校,坐地铁去市区。

他看中的那套房离学校三公里,十年房龄的老小区,环境很不错,周边配套都有,是他看下来最合适的小户型,首付七十万,刚好够他这些年的积蓄。

中介公司在市区繁华地段,沈绰跟卖家签完合同,当场付清首付,约定一个月之内把后续手续办完,总算松了口气,他也终于在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窝。

结束之后他给章潼打了个电话,说有东西给她,女生一听让他直接过去律所:“我没这么早下班,你来等我一下,我晚上请你吃饭。”

于是沈绰又倒地铁过去。

章潼是章睿民的独生女,刚从淮大法学系本科毕业,现在在城中一间大的律师事务所做律师助理,顺便准备法考。

沈绰按着导航到地方时已经快五点半,章潼工作的金陵所办公地点在一座园区里面,位置有些不好找。

金陵所在这园区里一共有a、b、c三座楼,问过保安后沈绰径直进去,刚走近便听到一阵喧哗声,绕过密集的灌木丛又走了几步,只见一座六层高的小楼下围了不少人,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。

沈绰有些意外,顺着众人的视线抬头看去,愣了一下——

楼顶天台边缘站了个焦躁不安的中年男人,来来回回踱步不时做出危险动作,分明是想跳楼!

“这不是三天两头来堵裴律的那个?怎么爬天台上去了?”

“什么仇什么怨啊,竟然想不开寻死觅活……”

“好像是他那个小公司跟启德科技有个合同纠纷案,一审胜诉但二审裴律亲自接手后,他又败诉了,还被启德另行起诉,合同款没拿到还得给启德科技赔偿,公司破产以后听说老婆带着孩子跟人跑了,所以现在天天来找裴律麻烦。”

“不过你们还别说,也就裴律火眼金睛,挑出了那个合同的漏洞,让他一毛钱没拿到还得反过来赔钱,不过他也确实挺惨的,明显是被启德科技给坑了。”

“你可小点声音吧,被你师父听到又要骂你不专业了,什么坑不坑的,这叫法无禁止皆自由。”

沈绰皱了皱眉,身后有人一拍他肩膀:“师兄!”

是章潼,他俩都是淮大毕业的,虽然不是一个专业,叫句“师兄”也不算错。

沈绰回头,章潼笑嘻嘻地问他:“你也来看热闹?”

“这是热闹吗?要出人命了,”沈绰说,“他们说的‘裴律’是裴廷约?”

“你认识裴律?哦对了,启德科技好像跟你们学院有合作,他是启德的法律顾问。”

沈绰默然,中午在办公室他上网搜索了一下裴廷约的个人信息,知道那人是这金陵所里鼎鼎有名的商事律师,很难不联想到他。

之前章潼让他来律所,沈绰原本有些不情愿,转念一想那位裴律师应该是个大忙人,未必能碰上,这才过来了,没想到一来就看了“热闹”。

章潼还想说点什么,有车开了进来,在旁边车位上停车熄火,是辆价格不菲的奔驰。

有人小声说了句:“裴律的车。”

裴廷约和他助理从车上下来,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同时停下。

沈绰不由打量了他一眼,裴廷约人高腿长,面部轮廓深邃,从眉骨到鼻梁的弧度尤其流畅优越,长得是真不错。

天气热这人身上的灰色衬衣解开了上面的一颗扣子,也没系领带,袖子往上折了两圈,露出一截麦色的小手臂,跟其他衣装笔挺的精英律师们相比,显得多了几分不羁,不过看着也不好惹就是了。

保安队长过去跟裴廷约说了眼下的状况,跳楼的那位坚持要见他,扬言他不出现就从金陵所楼上跳下去,让他们所彻底出名。

裴廷约耐着性子听了两句,掀起眼皮:“报警了吗?”

保安队长赶紧说:“报了,民警和消防应该马上就来了。”

“那就行了。”

裴廷约提脚就要走,连抬头看一眼都懒得。

一旁有实习律师按捺不住,壮着胆子说:“裴律你真不去看看吗?他好像特别激动……”

裴廷约目光落过去:“我去看了,他一言不合真跳了,你帮我负责?”

实习生涨红了脸。

“想做好人你去劝劝他,把人劝下来了我跟主任申请,给你评个见义勇为奖?”

实习生下意识摇头:“不、不了。”

裴廷约没再理人,走了两步忽然偏过视线,看向沈绰这边,沈绰立刻低头,装作看手机。

半分钟后他再抬头时,那人已经进去了隔壁楼里。

章潼低声感叹:“不愧是裴律,果然不动如山。”

沈绰心想,明明是冷血。

六点,章潼下班,带沈绰去了园区对面的烤鱼馆。

“幸好没出人命,”章潼吃着东西,心有余悸,“要不我爸又能找借口教训我,不让我做律师了。”

沈绰有些想笑,把帮章睿民带来的东西递过去:“老师说都是你喜欢吃的零食,他都低头了,你有空也回家去看看他吧。”

章潼把东西搁到一边:“等我考完试再说。”

章睿民想要她继续读研读博之后留校,她铁了心要做律师,父女俩都犟,谁也说服不了谁,章潼工作后就搬出来在这附近租房子独居,跟她爸话不投机半句多,全靠和她关系不错的沈绰在中间做传话筒。

“真这么想做律师?”沈绰问她,“不怕也被人拿命赖上啊?我看还挺危险的。”

“能被人这么恨,也算是变相肯定了能力,再说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裴律做事那么绝,”章潼八卦道,“你是不知道,那人来我们所堵他快两个月了,一般人怎么也得见一见适当安抚一下对方吧?裴律偏不,连正眼都不瞧他,每次都直接让保安赶人。”

“看得出来。”沈绰说。

被人拿跳楼威胁还能无动于衷、冷漠以对的,想也知道不是一般人。

“裴律确实跟别人不一样,他有本事啊,才三十出头就是我们所的高级合伙人,不过人是挺那啥的,出了名的冷酷无情,利益至上,道德感薄弱,只跟钱共情,专帮有钱人打官司。”

章潼兴奋说着:“他也不只做民商诉讼,商事犯罪领域的刑事辩护也做,去年淮城挺轰动的那个涉黑案,他是第二被告的辩护人,公诉机关起诉的三个罪名硬是被他做无罪辩护拿掉了两个,原本量刑建议的二十一年最后就判了三年,那个案子他具体拿了多少律师费我是不知道了,反正不会低于八位数。

“毕竟他那个当事人家里有的是钱,据说早年做生意确实不清不楚的,现在有裴律保驾护航,老子坐牢、儿子接手生意,慢慢洗白,以后就是实力企业家、慈善家了。”

沈绰听得直皱眉:“你是在批判他,还是在推崇他的行径?”

“那可不,我是挺崇拜他的,”章潼大咧咧地说,“听说他刚出道时就敢在庭上怼对方知名大律师倚老卖老,别人搞证据突袭他不申请延期,当庭翻阅新证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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