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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5节

 

不等江玉枫答话,薛凌又道:“一个先帝老臣,一个魏姓王爷,去接这么烫手的东西……”她顿了顿,带了轻微讽刺,道:“你们敢要,我都不敢给,谁让我的夫君还在府上。”

江玉枫彻底把头掰回正常角度,轻笑了一声,瞥了一眼仍紧闭着的厢房门,才道:“是啊,此事甚是难办,所以我才坐在这,想问问神医,如何捏着那东西,既不烫手,又捏的稳呢?”

薛凌跟着他视线,也是对着门一晃而过,她知江玉枫识破了自己“夫君”二字的含义,纵是说的坦然磊落,她还是对薛璃的身份遮了一层隐晦。

许是意识里自然而然的觉得,不管被申屠易听到什么,也无所谓。假如他逃出生天,让一切付诸流水,也随便。瑞王死了就死了……江玉枫死了就死了……

她自个……死了也死了。

但薛璃不行。

这里头的逻辑当然古怪无比,真个造反的事被捅出来,薛璃盯着江府二少爷的名头,难道还能落个法外开恩?然她有这么一层顾虑已是不易,哪会想到这么深远。眼见江玉枫脸上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,放以前,薛凌难免逞强。

此时,却也任由着这事儿过了。

只是她本来对江府和魏玹就没什么谋划,哪能答的出来什么,又遇着这般尴尬,再是自持,语气难免多了些不耐烦,道:“我压根就没想过这破事,你追着我问有什么意思?你们要推谁去,只管说个路子来,我照着做就是了。”

她说,她照着做就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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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甘

可怕的不是她说要依着做,可怕的是她说到最后,双目灼灼盯着江玉枫,字字金声玉振,掷地可闻。然心里想的是,这些人如此心急火燎的要吃掉霍家,趁机放点砒霜进去。

能不能毒死江闳?

说完她仍没移开视线,江玉枫却不看她,散漫的望着前方虚空,似听不出薛凌话里烦躁,仍是懒懒道:“你既然有办法接过来,自然知道如何才能不烫手。赶紧找了药引带着良方递去瑞王那,药到病除日,名扬天下时,薛神医不就要这个吗?”

“要是药引实在是难以短时间弄到手,也不必太为难。”

“闻说生死簿上虽命数有定,但勾魂的鬼差向来见钱眼开。多烧点纸钱,就能让他们暂时饶了正主,去寻个替死鬼。”

“索性天牢里是有一个,不如江府出些纸钱,就让他去顶个数,你这边也好无牵无挂的去寻药引子,岂不是很好?”

薛凌本以为江玉枫是拿宋沧性命要挟,逼着她把霍家的东西分给江府和魏玹两人,听得江玉枫如此说,才发现,江府早已料定她现下根本没什么办法将事办的天衣无缝。所以,他们从头到尾,只想宋沧死。

她沉默半晌,手指在剑柄上来回摸索,生硬道:“你们就非要跟宋沧过不去?”

“怎么,舍不得砸下去的心血?亏本也是苏府的事儿。多不过你当年辛苦出了点劳力,他若是一门心思报恩,也不会落到现今这个地儿。”

江玉枫顿了顿,仍是按着与江闳的商议道:“你考虑的清楚些,是留江府……还是留个恰好应了飙风的杨花。”

“纵他鸿运当头,赶着上天要招土地去压大仙。就怕这大仙没了,他也受不起那功劳。到头来,还是一场空。”

薛凌将软剑搁在一旁,回转头没有答话。刚才那一问实在多此一举,可惜很多时候人明知道徒劳无功,却还是做的义无反顾。

江府为什么想让宋沧死?

是觉得她将来会与宋沧连手,彻底将江府踢出局?

这么想好像也没什么错处。只要霍准死了,宋沧的身份不暴露,这桩案子一了结,宋沧一定会平步青云。非要在朝中聚集一帮势力的话,无疑他是最佳人选了。

虽说薛璃的身份可用,但江家是先帝旧臣,好多破事都为魏塱忌惮,且有机会全身而退,将薛璃完全摘干净也好的很。

她一时间竟想不出江玉枫这要求有半点不妥来,难怪他上来先说要霍家的京中禁卫权。如果拿到了京中军权,那宋沧就算有文官拥护也无关紧要。可如果没有足够的承诺给江府,好像,宋沧死掉是最优解。

她在朝堂上只有这一枚棋可用,一旦废掉,便只能依靠江府。薛凌想了一遭霍云婉,却只是片刻就打消了念头。霍家一旦没了,忠心替皇后办事的,怕也没几个。

然她这会实在没工夫去替霍云婉操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,只想着如何应对江玉枫。毕竟她实在不可能让宋沧去死,却又当真一时间有什么招儿能将京中御林卫的权柄交到江闳手上。

何况,她也不想。

以前不想,是无所谓。现在不想,是反骨与恶心作祟。料来以后,也绝不会想。

她轻咬着嘴唇,刚要开口说后天去了一定会给个交代,江玉枫在一旁似真似假的感叹:“五万两银子买来的状元,是有些可惜。”

薛凌愕然侧目,问的十分没有底气,几不可闻。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苏姈如找上府时说的明白,当年薛小少爷绿林好汉的事迹也威风。你看,我那会说,夜长,梦多。就不要藏着掖着,早早说完散了。你寻你的药引,我治我的瘸腿,神医意下如何?”

他觉得双眼干涉,眨了一下,又漫不经心的问:“你卖了什么东西给拓跋铣?”

薛凌还震惊于那五万两的事,她在苏府装了几天死。苏姈如三番五次欲言又止,只说她想提苏远蘅或者霍云婉,她到底想提的是谁?

是宋沧吗?

当时长街打马,红花紫冠的少年……到底是她救出来的宋沧,还是苏远凔?

薛凌口干舌燥,目眩欲倒,她撑了一把台阶,想起身拔腿远逃,身子却不听使唤,古怪的调动着五官拼凑出个不以为然的笑脸,嗓子自顾了淡漠道:“是有些可惜。”

“我卖了西北四城给拓跋铣。比魏塱当年还少一半,这生意不错吧。”

江玉枫不置可否,又问:“宫里的是哪位天仙娘娘,法术高深。”

“霍家婉姑娘,江少爷以前定是见过的,他日遇见,应有故情可叙。”

“竟然是霍家的姑娘,比不过,数面之缘,如何比得过人家父女情深。”

“父女情深何如,管鲍之交不还有个割袍断义么。说也是江府财大气粗,割个袖子的事儿,怎么狠到连腿一并儿割。”

“谁让薛将军力有千钧,不带腿切下来,怕是断不了两家情分……”江玉枫话未说完,薛凌便打断道:“说的是,确然断的干净。”

江玉枫便另起了头,道:“皇城土贵,哪来的蝼蛄救驾?”

薛凌书读的虽多,平城却不比京中话本子盛行,这等志异怪谈或听鲁文安说起过,但并无多大印象,故小有语塞,不止江玉枫说的是哪桩,唯救驾二字可供猜想一二。

近来魏塱民心所向,足不出户,绝对没什么刺杀的喜讯传闻,能跟救驾扯上关系的,就只有李阿牛了。

雪娘子有孕一事她已知道,对李阿牛的近况也小有了解。这个人在魏塱眼里还大有可用,霍云婉的意思,霍家不想铤而走险,将皇嗣的救命恩人也丢到牢里去,干脆就暂时以笼络为主,他也自然没被牵连进去。

江府已经知道宋沧的渊源,李阿牛跟宋沧一起来京,且他如今刚好是御林卫里头的红人,江玉枫问的……多半是这个人。

那年水火滔天……这些念头说来话长,实则也就片刻,薛凌向来不喜示弱,纵是不确定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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