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

“感觉自己是在怀疑你对我的感情，这太不应该了。”芥川龙之介嘟囔着。

横川临收回手，挠挠脸，说道：“这是很正常的事情！要怪就怪我一开始作为恋人还不合格，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。”

“不过没关系，现在芥川老师不会这样想了吧？”他紧紧抱住芥川龙之介，“我们会一直在一起，对吧？”

“对。”

芥川龙之介反过来抱住横川临，说道：“其实，我不是真的无所谓。”

说到这个，他的语气都低沉了几分，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，下定决心要说出来：“毕竟临的战斗力不高……”

“图书馆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用炼金术转生的司书，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，图书馆里的人已经很多了，就算不继续转生出新的人也足够用，而司书的其他工作可以交给助手和我一起处理，所以就算你不在，图书馆也可以正常运作。”

“再狠一点，我可以把你放进我新写的书里，没有出版没有给别人看过的书不会被侵蚀者盯上，这样只要没有我，就没人能够带你出来。”

芥川龙之介伸手圈住了横川临的手腕，眼神有些黯淡：“不过我们一直在一起，我知道你是这样爱我，所以……也就是最初的时候想想。”

“与其把你关起来，不如我自己离开，等我安安静静的消失在哪个角落里，你就不会受到伤害了。”

横川临歪头，突然笑起来，他直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书，轻声询问道：“所以这本书，是写给我的笼子吗？”

芥川龙之介移开眼神：“没有，写的时候我已经不这样想了，真的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横川临意味深长的笑着，翻开了书本的其中一页，把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。

[如果可以，我真的很想将他同样拉进死亡的漩涡当中。

这里充满了窒息和黑暗，唯有身边的人是唯一的依靠，可那不会是救赎，而是一同沉沦的罪魁祸首。

用太宰君的话来说，这应该叫做殉情吧。]

横川临念得很慢，芥川龙之介的眼神渐渐放空了，他略带茫然的开口：“我、我什么时候写的这种话？”

“这一篇章写的时候，是我去港口afia上班的上标注的日期。

他弯起眉眼，哄着说道：“是因为我的工作又多了，没能多点时间陪你吗？一个没看住，又在胡思乱想了。”

芥川龙之介回忆起来了，他抬手捂脸，苍白的解释着：“抱歉，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横川临放下书，拍了拍芥川龙之介的后背，凑近对方的耳朵说道，“在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我在想，啊，果然不愧是芥川老师，把占有欲都写得那么文艺。”

“不用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安，我同样会这么想。”

横川临说道：“龙的朋友那么多，崇拜者那么多，而我的位置又在哪里？可以的话，我也想把龙关起来，只有我一个人能看。”

“别忘了，我来到图书馆之后第一个转生的就是你，率先告白的是我，一天一天不间断送你一朵玫瑰的也是我。”

他成功的看见芥川龙之介的耳朵红了，不由自主的凑得更近些，呼吸和说话间的水声掺在话语中传进去：“我要你死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，看到玫瑰的时候想到的是我，就连说话的时候、呼吸的时候都要想到我。”

“我要死在你死去的那一天，让你每到这一天，都会意识到，你是在和我殉情。”

这是芥川龙之介发呆的第十分钟。

今天他总算是清闲了一点，横川临去和馆长先生做研究去了，他就自己坐在庭院里看书休息，只是书半点看不进去，坐着发呆老半天，一页书都没翻过。

庭院很大，除了一片清澈的池塘，周围还种了不少花，不远处就是他们的玫瑰花田，图书馆没有四季，它们在炼金药剂的作用下没有凋零，每一天都在阳光下开得娇艳。

芥川龙之介的手边放着今天份的玫瑰花，是十分钟前横川临抽空过来送给他的，拿到花之后，他就一直盯着横川临离开的方向发呆，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东西，清醒一点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想。

他的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池塘平静的水面上，绿色的奇异生物和它的小伙伴在水里游着，时不时探出头来，然后飞快的溜走，不知道是不是顺着水池底下的通道游到司书室去了，总之就是不见了影子。

今天和往日没什么不同。

芥川龙之介看着水面，却觉得内心始终平静不下来。

大概是昨天晚上的谈话让他的情绪太过复杂，以至于到现在的波动都还很大。

说起不安，他和横川临的身份不同，彼此之间隔着生与死这件事，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，他不止一次思考过，人和非人类在一起是正确的吗？

他已经死去，只是通过炼金术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，而横川临才二十几岁，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，那么可爱的一个人，就要耽误在他身上吗？

非人类的样貌不会有改变，可是临会渐渐变老，他没有办法和他一起成长，临会不会不开心，会不会不愿意？

……又会不会离开他？

芥川龙之介这样想。

不过，他本身就是依靠炼金术而存在的，如果临真的不愿意和他在一起，大不了就把他消除掉，回归死亡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