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无常
窗帘随着微风飘起飘落，窗台上的仙人掌开出了一朵花。
岁月静好的氛围里，云萝正在病床上闹脾气。
「我要跟哥哥一起。」
云萝紧紧捉着病床旁的扶手，死命不肯从云列的床上下来。
「等哥哥醒了，再带妳来找哥哥好不好？」
「我们先回病房里换药好不好？」
护工阿姨好说歹说，云萝就是不放手，她躺在哥哥的脚边抓着他的裤管，小心不碰到哥哥的伤口。
护工阿姨嘆口气，眼看云萝换药的时间快到了，只好强行带她回病房。
「呜…我要哥哥，我就要哥哥。」只来的及捉住棉被的云萝，被护工阿姨硬生生扛走，她伤心的嚎啕大哭，厚重的棉被拖到地板上她还是紧紧抓着。
「呜呜…哥哥…」
「嗯…」云萝离开后，云列不久后就醒过来了，他看见卡休斯的下属后只问了一句
「我父母呢？」
对方遥遥头，随后赶来医院的卡休斯家主向这位少年弯腰鞠躬。
「对不起，我没能将他们从火里带出来。」
「我们脱困的时候，你的父母被倒下的树压住。」
「只差一点…他们就可以…」
「没关係的」云列说。
「我的父母说，云家人不怕死，就怕死的没意义。」
16岁的少年第一次敢直视卡休斯家主的双眼。
「他们的牺牲可以换来您和夫人的安全。」
「他们一定觉得自己很光荣。」
「哥哥！」用着〝还哥哥棉被〞的藉口再次跑到云列病房的云萝，抱着棉被跑到病床边。
「哥哥抱你上来，给哥哥看你伤有没有好点。」云列轻轻碰着满是纱布的小手，想到从今以后只剩他和妹妹相依为命，不免还是红了眼眶。
「还有我呢，」卡休斯家主把手放在云列肩膀上，「云家永远是卡休斯的家人，你们也是我的孩子啊。」
家主准备离开病房时，听见云萝小声的说：
「哥哥，我昨天梦到爸爸妈妈来我的梦里，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，要我乖乖听话。」
「哥哥，他们是要去天上吗？」
「是的。」
「那他们开心吗？」
「一定会的。」
关上门的时候他想，卡休斯的长辈们老说，生命的无常总能磨练年少的心性，此刻他不得不承认，自己的两个儿子跟云家兄妹差太多了，一个稚童可以不哭不闹照着记号找人，受了伤也要给他们送吃的，另一个刚得知父母去世，一滴泪也没掉立刻着手父母后事。
云列和云萝都很坚强。
云涂、绿颜，你们把这两个孩子教得太好了。
时间过得很快，云列一出院就办好了父母的后事，他牵着妹妹在葬礼向父母磕头，下葬的那天，他跪在父母的墓碑前泣不成声。
那天卡休斯兄弟也在，他们在远处对着云家夫妇鞠躬，云列跪多久，他们就待多久。
葬礼过后，少年们在短时间内成长许多，兄弟俩开始接手一部份的家族生意，云列成为了云家现任掌权人，唯一不变的是云萝，她一样爱黏着哥哥。
但今年夏假，她註定要跟哥哥分离。
「走！温特哥哥带你去餵鱼。」温特张开双手，一分钟过后云萝依然粘在云列身上。
他又一次被拒绝。
「萝萝，哥哥昨天不是跟你说了，哥哥去国外工作，妳在少爷家等我回来。」云列把身上的黏人精放下，教训道「妳说妳会听话的。」
「好吧…」云萝主动走到温特旁边，哽咽道「哥哥再见。」
她一手牵着温特的手，一手挥手道别。
云列拍拍她的头，坐上车离去。
这是他成为云家掌权人后第一个着手的工作，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。
他不想一直被卡休斯庇护。
他想成为跟父母一样的人。
「西欧哥哥带你去看鱼好吗？」
云萝点点头，西欧抱着她进门。
「喂…」
不是，凡事都要讲求先来后到啊！
「等等我！」
温特提着云萝的行李，追上他们。
兄弟俩的小木屋后方是一片树林，云萝送的鱼被放在树林的池子裏，他们很少来，因为比起赏鱼他们更爱吃鱼。
西欧抱着她池子边，温特在一旁充当饲料贩卖机，云萝洒完一把，他就补一把饲料在她的手心里。
还时不时偷捏她的小脸。
饲料餵完，云萝从包里拿出饼干，放到温特的手心里，再拿一块，靠近西欧的嘴边。
「大少爷、，二少爷，吃饼干。」
「萝萝以后都叫我们哥哥，我们就吃。」西欧讨价还价。
「萝萝叫声哥哥好不好?」温特乘胜追击。
「不好。」萝萝拒绝。
叫哥哥环节一路持续到晚餐时间，兄弟俩千哄万哄，萝萝就是不改口，卡休斯夫妇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。
最后在家主的命令下，萝萝才改口叫哥哥，似乎知道家主是最大的，因此改口的特别快。
「叫叔叔。」家主说。
「叔叔！」
「叫阿姨。」家主又说。
「阿姨！」夫人笑着餵了一口牛排。
「叫哥哥」
「哥哥！」嘴里咬着肉，但喊得特别大声。
在这个暑假，云萝过得特别开心，西欧会陪她看故事书，带她坐在藤椅上晒太阳，温特教她扔飞镖，带她骑马，兄弟俩时时刻刻都带着她，她快乐到快忘了自己亲哥，以至于哥哥说暂时还不能来接她的时候，她接受的很快。
「云列，」 西欧拿着手机离开小木屋，确定周遭没人，他才开口问，「出了什么事？」
「云家有内鬼。」
「我派人帮……」
「不需要」云列坚持道，「这是云家的家事，没道理让别人帮忙。」
「西欧，你跟温特前进的时候，我也在努力」
「兄弟，相信我吧。」
云家出了叛徒，连带卡休斯的军火生意也受到影响，他们依靠云家的情报跟对方谈判、合作，只要云家提供了错误讯息，对卡休斯来说每场谈判，都会是硬仗。
而这场仗，打了八年。
云列用八年扫除所有威胁，卡休斯的两位少爷用八年站稳脚跟。
温特和西欧也守护了云萝八年。
但他们更喜欢，用爱这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