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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章 二人独处

 

「怎么回事?」

沈妙愣了愣,这样略显轻浮的举动在她看来,大约本来应该是厉声喝止的,不过不知道为何,竟老老实实的答道:「刚才逃跑的时候,被人用匕首伤了。」

谢景行扫了她一眼,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丢给她:「上药。」

沈妙接了过来,也没多说话,想着要上药。却是因为此刻整个人都坐在地上,又因为之前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许久,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。别说是上药了,就连坐起来都有些困难。

谢景行见状,隻得走到她身边,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扶到船舫上的小塌上。沈妙活了两辈子,本就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姑娘,自然也不会因为两人独处而显得羞窘。然而她披着谢景行宽宽大大的衣裳,雪白的肩膀都裸露在外,冷风一吹,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不自在,便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
还未等她说点什么,兜头便罩来一方温暖的东西,直接将她脑袋都埋了进去,沈妙抖了抖头,发现罩在自己身上的正是谢景行的狐皮大裘,那狐裘暖融融的,沈妙下意识的将它裹紧了些,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,看着谢景行没说话,倒真的有些像隻毛茸茸的小狐狸。

谢景行有些好笑,自己起身走到另一头不知道拿了些什么,在沈妙面前蹲下,伸手就去捞沈妙的腿。

「你干什么?」沈妙避开,问。

「你的伤不上药,明日就会溃烂。」谢景行道:「你别想占我便宜。」

沈妙:「……」这人说话实在太讨厌了,什么叫占他便宜,偏还用一本正经的神情说出这话,沈妙简直不想理会他。她道:「我自己来。」

「好啊。」谢景行二话没说就站起身来,看热闹的一般的倚着旁边的柜子抱胸道:「我看着你,你来。」

沈妙俯下身去,手却差点拿不稳那药瓶。之前在和那两人争执的时候,曾被瘦高个扔了好几下,撞得浑身酸疼,此刻手都是哆哆嗦嗦,勉强拔开药瓶,却险些将里头的东西洒了出来。

艰难的斗争了老半天,她终于放弃,却又不想和谢景行这么轻易的认输,就坐在那方雪白的狐裘中,瞪着谢景行不说话。

谢景行「嗤」的一声笑出来,从沈妙手里夺过药瓶,再次蹲下身,握住沈妙的小腿,漫不经心道:「我不是什么好人,你要赌气,只怕会把你的腿赌上。」

沈妙沉默不语。

谢景行握着她的小腿,慢慢的将裤腿儿撩起,他的手冰凉修长,似乎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浅浅茧子,磨砺在娇嫩的皮肤上时,沈妙有种不自在的感觉,彷佛那一块皮肤也在跟着发烫。下一刻,因为血迹而黏在伤口上的衣料被猛地扯开,疼的沈妙差点叫出来。

「伤口有些深。」谢景行端详了一下,皱眉道:「你先前怎么不说?」

「我没想到你这么好心。」沈妙道。她的确是没想过谢景行会这么好心给她上药,以他们两人的交情,今日谢景行过来救她一命就能称得上是情深意重了。这么个心思深沉的人,亦不是良善之辈,沈妙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谢景行会帮她。所以这腿上的伤,也隻想着等回了沈府再说。

谢景行起身从一边的小几上拿起桌上的茶壶,把里头的水倒的干干净净,一隻手伸到船外舀了满满一壶湖水,放在暖炉上煮。他道:「我的确没那么好心,不过看在你也够义气的份上,就当一回好人。」说到这里,他抬起头看向沈妙,道:「都说沈信忠义,没想到沈家一个丫头片子也懂讲义气。多谢你,没供出我来。」

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,沈妙便也没解释其实是他误会了。当时那种情况,若是马上说出密室中人是谢景行,那两个人立刻就能把她杀了。缓兵之计谁不会,不过谢景行以为她是因为讲义气才不说的,能让谢景行觉得欠她个人情,何乐而不为,因此沈妙也没打算将这个误会说清楚。

不过,沈妙低头思忖,就算真的将谢景行供出来,以谢景行的本事,怕也能全身而退。方才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,那两个人必然还有同伴在附近,可眼下一点儿动静也没有,究竟出自谁的手笔可想而知。

短暂的沉默后,壶中的水也开了。谢景行随手扯下袍角一块布料,沾着点热水,一手握住沈妙的小腿托在自己的膝盖之上,一手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污血。

沈妙的脚几乎是抵在谢景行的怀中,能够触到他冰凉的衣襟,料子也是冰凉而硬挺的,彷佛他玩世不恭外表下冷肃的心,沈妙有些不自在,偏过头去,脚趾不由得微微蜷起。前生除了和傅修宜,她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,即便是傅修宜,如今回忆起来,也都是勉强多些,大多数的时候,傅修宜留给她的,只是一个「君王」的印象,因此,在她少女时代见过的男子,几乎是没有的。

觉得有些沉默,沈妙寻了个话头,问:「那些人是谁?」

她说的「那些人」自然就是瘦高个一行人了。闻言,谢景行却没有说话,他只是将沈妙小腿上的污血擦凈之后,撒上药粉,又摸出一条手帕替她包扎好。做这些的时候,他都低着头极为认真,手法也十分熟练,似乎包扎伤口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轻车熟路的事情。船舫上的灯火明明灭灭,万礼湖的花灯如锦,明亮的光照在他的脸上,少年眉眼英俊的不可思议,又似乎在这短暂的璀璨中,含有一种温柔的错觉。

就连沈妙,都忍不住微微一怔。然而这温柔的错觉并没有持续多久,谢景行放下她的脚,突然两手撑在沈妙身侧,欺身逼近,他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,桃花眼中彷佛蕴满醉人酒酿,似笑非笑的看过来,分明是随意的举动,却强势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
沈妙镇定的与他对视,盯着沈妙看了一会儿,谢景行才鬆开手,淡淡道:「知道的太多,对你没有好处。」

「我什么都不想知道。」沈妙道:「只希望你不要连累我。」话一出口,她心中就有些懊恼。今日不知是怎么回事,也许是事出突然,也许是因为受伤弄得她心情烦躁,面对谢景行的时候,竟然激出了一些她原先深埋在骨子里的小性子。那些随意的撒气、任性、斗嘴,在不知不觉中被谢景行引了出来。

「只要你懂分寸,没人能连累的到你。」谢景行道。他将船舫上凌乱的布条收拾了一下,又找了个长杆子,将沈妙的湿衣服挂在上头微微烘烤。

「我什么时候能离开?」沈妙问。

「外头人手都盯着,现在出去惹人非议,况且你和我呆在一块,难免会赖上我。」谢景行的话依旧能气死人:「所以为了我的清白,等船靠岸的时候,我会带你去公主府。由公主府的人送你回去。」

沈妙微微一怔:「公主府?」

「荣信公主,」谢景行拨弄着炭块:「她会帮忙的。」

荣信公主也是先皇嫔妃所生,虽然不比玉清公主得宠,也深得先皇喜爱。先皇的子嗣中,玉清公主和荣信公主姐妹情深。玉清公主嫁给了临安候,荣信公主嫁给了当朝状元郎,可惜那状元郎没过几年就病逝了,荣信公主也没有改价,自己搬回公主府,这么多年都是寡居一人。

想来以玉清公主和荣信公主的交情,也会帮谢景行这个忙的。

沈妙抬眸看了谢景行一眼,他倒是想的长远。如果此刻就设法让沈家人过来,瞧见他们孤男寡女,衣衫不整的模样,难免会多想,以沈家和谢家的关係,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越扯越复杂。由荣信公主出面,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。

头顶传来焰火的声音,沈妙本就是靠着船舫窗户做的,听到声音便顺着窗户往外看去,定京城的夜幕下的天空中,五颜六色的竟是璀璨的焰火。如白露和霜降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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