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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考出这片狭窄的城中村,林凤鸣可以熬到凌晨三点再睡觉,哪怕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就要到校跑早操。
为了报考省外,他宁愿挨父亲的无数顿抽打也不愿说出自己的报考密码,更不愿说出自己的考试地点,哪怕那会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狼狈。
这些他都不在乎,不是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而是他的欲望过于庞大,大到所有的损失对他来说都是值得的。
这一切映射在婚姻中也是一样的。
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认为燕云是那个索取无度的人,其实恰恰相反,林凤鸣才是。
林凤鸣身体不好,他自己却不在乎。交了工程或者完成一学期的课程时,燕云总是会让他早些睡觉,争取把这些天熬的夜都给补回来。
林凤鸣确实需要休息,但他从来不喜欢一个人睡觉。
无数个夜晚,他就这么洗完澡靠在镜子上等人给他吹头髮,吹完头髮他什么也不用说,只需要抬眸直勾勾地看着那人,对方便会立刻放弃一切原则,暗骂一声把他抱起来。
而与之相反的则是燕云。生长在幸福美满家庭中的他渴望健康的爱情,更渴望不被□□操控的,所谓浪漫又美好的婚姻。
□□对他来说不过是爱情的调味品,但他的理念注定实现不了。
面对林凤鸣时那种飞蛾扑火般的占有欲使得他毫无还手之力,生怕一时失控把人给弄疼了。所以结婚的七年中,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燕云都是克制的。
他不愿意两人的情感隻浮于□□,更不愿意因此吓到林凤鸣。
然而一切都在离婚后调转了。
曾经只有自己能品尝的爱人真的成了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,昔日克制守己的配偶如今因为渴望变得近乎疯魔。
整整一个月的分离使得燕云终于意识到了他曾经的想法有多荒谬,爱与欲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两面。
这一个月来,他曾经不止一次做过同一个梦。
梦中昔日的爱人仅着衬衫坐在他怀中,他忍不住拥吻,吐露着白天不忍表达的思念:“……宁宁,我很想你。”
而对方却只是抬手轻轻抵在他的唇瓣上,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道:“放我走吧,燕云。”
梦中的他听到这话再没办法维持体面,什么克制什么正常的婚姻关系,全被他抛之脑后。
“不可能。”他轻抚着爱人的脸庞,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,“……我不会再放手,你要乖一点。”
在梦中,他总是难以克制自己丑陋的欲望,不顾对方的厌恶将其囚禁,最终将两人的关系亲手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午夜梦回,燕云总是会被梦中林凤鸣厌恶又冷淡的神情折磨出一身冷汗。
他清楚地知道林凤鸣是个无比独立的人,他有自己的行事风格。他无比忠于自己的欲望,但他更忠于自己的原则。
他们已经不是伴侣了,至少晚上和现在,他们不能是。
终于林凤鸣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开口道:“……你该去洗澡了。”
他垂眸抬手按住掐在自己大腿上的手,黑暗之中不再言语,就那么喘着气等对方松手。
那一瞬间,林凤鸣明显感觉到燕云的手指一紧,掐得他心跳骤然乱了几分,但他还是坚决地按在对方手背上,没有丝毫的动摇。
两人在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对方曾经的心情。
有那么一瞬间燕云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,但最终他还是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脏话,炸在林凤鸣耳边惹得他心下发紧,身体下意识得软了半边。
那很像每次他被林凤鸣勾得无可奈何时的状态,一般来说下一秒他便会忍无可忍地掐着腰把人转过来,但这一次的举动却是完全相反。
燕云猛地松开手,把林凤鸣身上的浴巾全部拽下后转身走进了浴室。
骤然传来的冷意使得林凤鸣一滞,回过神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处浴室。
屋内依旧没有开灯,只有窗外隐约的月光照射进来。
黑暗之中,那道熟悉的身影反手把浴巾挂在了门把上,抬手脱了上衣,磨砂的玻璃后面隐约可见肌肉饱满的精壮上身。
林凤鸣骤然回头,没敢再看。
水声混杂着水汽逐渐弥漫,浴室内很快便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等到燕云洗完澡出来时,那人已经安静地躺在被窝中睡着了——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。
燕云仅在下身裹了一条浴巾,如果林凤鸣醒着的话,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他刚刚用过的那条,很可能还会顺便附带一句嘲讽:“你的洁癖真是跟你的脑子一样时有时无。”
但眼下他说不出来,也可能是不能说。
燕云走到床边便看见那人枕头上的水痕,不出意料,没有他看着,林凤鸣永远不知道把头髮吹干再睡。
以燕云的习惯,他现在该去吹头髮,最好能再发出点动静把这个装睡的人叫醒,治治他睡觉不吹头的毛病。
但他不敢。
不敢在黑夜去面对对方清醒的眼睛,他们都不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。
微弱的光线下,燕云清楚地看到对方发青的眼底——他没有睡好。
那像是一根刺牢牢地扎在他的心底。
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,什么也没做,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