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节
要的是……要的是……”
纪百云与葛玉都是一凛,齐声道:“御寇诀的心法?!”葛玉此时也十分激动,叫道:“御寇诀的心法真在里面?你看到了?”纪百云也道:“你可不能一人独吞了!”
彭横江不耐道:“我怎么独吞?我吞到嘴里去?”他还在将手用力往里伸,额头上已然见汗,纪百云忙道:“我的手臂长一些,让我来!”
若非众人都是一脸迫切,裴明淮听到这句话真要笑出声来。祝青宁却没他那么客气,已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,瞟着裴明淮道:“所谓正道人士,江湖前辈,都是这般嘴脸么?我可真是失望。”
薛无忧一直未曾说话,这时回过头,淡淡道:“练武之人,也许能抵得过金银财宝的诱惑,也许能抵得过绝色美女的诱惑,但有一样,是无论如何抵不过的。那便是绝世武功的诱惑……祝公子能说出此话,那只因为祝公子有的,别的人没有。”
祝青宁看了他一眼,道:“薛宗主何出此言?”
忽然,彭横江发出了一声惨叫,回响在甬道之中,更是凄厉之极。姚浅桃惊叫道:“舅舅,你怎么了?舅舅!舅舅!”彭横江咬牙道:“那里面……这镜台里面有东西!把我的手给……给夹住了!”
原瑞升本来在与彭横江抢着把手探进去,此时听到彭横江如此说,大吃一惊,赶忙缩了手。裴明淮也是一惊,挤到前面一看,只见彭横江的手腕没进了青铜镜台的那个小口里,他在用力向外拔,不知怎的却拔不出来。裴明淮道:“彭盟主,可要在下助一臂之力?”
彭横江怒骂道:“老子难道连这点力气都没有?”又道,“不是出不来,是……是有东西把我的手给夹住了,一动便是流血不止!若是硬要拉出来,恐怕……恐怕……”他虽没有说完,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了:若是他要硬拔,估计那只手也就废了。众人都不自觉地去看彭横江陷进去的那只手,那是一只右手。江湖中人,若是失了一只手,恐怕这人也废了一半了。是以连彭横江这种江湖大豪,声音都在微微颤抖。
姚浅桃也吓得面色惨白,道:“舅舅,是什么东西……夹住了你的手?”彭横江忍痛道:“像是……像是螃蟹的钳子,把五根手指都给……都给钳住了!”姚浅桃听了他的话,更是没了主意,直道:“怎么办?怎么办?”
原瑞升摸着自己的手,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极庆幸的神色。薛无双看到了他的表情,十分不屑地道:“原前辈,若是方才是你抢先了一步,便是你了。”
原瑞升听了她的话,却也不生气,只笑道:“老夫虽然本事不高,不过,运气却一向不差。”
薛无双朝裴明淮身边靠了靠,轻声道:“裴大哥,我们离开这里吧。”裴明淮奇道:“离开这里?这却是为什么?”薛无双道:“这些人……这里这些人,都教我讨厌。他们……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,其实……其实骨子里都……都……”
薛无忧低喝道:“无双,你在说些什么?”薛无双一向对她这个哥哥十分敬慕,此时却抗声道:“哥哥,难道我说的不对么?”薛无忧道:“这些人都是你的长辈,你说这话合适么?还不住口!”
裴明淮见薛无双眼中含泪,便瞪了一眼薛无忧道:“无双说的也没错,你骂她作什么?无双,你若是不喜欢,便先出去,这里也实在不安全。”
薛无双却摇了摇头,道:“不,我要留在这里。”
祝青宁淡淡一笑,道:“无双姑娘与其出去,不如留在这里更安全。你们忘了,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杀手,一直藏在暗处呢!”
姚浅桃叫道:“你们……你们快来帮帮我舅舅啊!”她声音惶急,眼泪已掉了下来。薛无忧皱眉道:“姚姑娘,不是不想帮忙,但是显然这镜台中有极厉害的机关,便是为那些将手贸然伸入之人而设的。若是想要拿出来,恐怕……”
彭横江突然狂吼一声,猛然将手抽了出来,带出了一溜鲜血,溅在铜镜之中,煞是触目。众人都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,再看彭横江右手,五指已经全被绞落,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手掌。原瑞升叫了起来:“这……这是剪刀狱!剪刀狱,就是会把人的手指给剪下来的……就是这样……”
“你他妈的能不能闭嘴!”彭横江怒吼起来,他虽痛得脸色发白,额头冒汗,却没吭一声疼,众人心中也不得不佩服他这份断指的勇气。彭横江忍痛回头,只见青铜镜台上那个小口已然合上,再看了一看溅在铜镜上的自己的一串鲜血,苦笑一声道:“罢了,罢了,没料到我姓彭的横行一世,却会栽在这里。御寇诀,嘿,御寇诀,居然让我失了五根手指。”
姚浅桃早已撕了衣襟,取了伤药,替他包扎。只是断指处血如泉涌,一包上去,立即便浸透了,姚浅桃的手上也已全是鲜血,只急得泪流不止。彭横江看她这般,忍痛笑道:“傻丫头,不过几根手指罢了,哭什么?你还怕舅舅扛不住了?”
他虽是重伤之下,对姚浅桃说话,却仍是十分温和。姚浅桃的眼泪流得却更快了,不再说话,又猛地撕下一片衣襟,替彭横江裹伤。薛无忧自怀中取了一个玉瓶,递与姚浅桃道:“姚姑娘,此伤药颇有神效,替彭盟主敷上吧。”
姚浅桃忙道:“多谢……多谢薛宗主……”薛无忧道:“不必谢,拿去用罢。”
这般地折腾了一番,众人都看着那青铜镜台,却没人再敢上前一试了。最后还是原瑞升忍不住道:“难道我们就看着这东西……横在面前?”
纪百云冷冷道:“若你还想伸手一试,不妨自便。”
祝青宁却道:“难道各位还不知道这孽镜台的意思?”
众人都望向他,祝青宁淡淡一笑,道:“孽镜台,便是照人心中恶意之镜。方才彭盟主有了贪念,孽镜台便要了他五根手指。想来若我们还妄生别的贪念,或者要的就不仅仅是几根手指了。”
众人都不觉点头,祝青宁又道:“是以在下看来,若是想要走至终点,这孽镜台便是第一道拦路虎。里面的甚么金银珠宝,武功心法,都是用来诱惑我们的,只有我们把这些统统抛至一边,才能走过这一关。若是我们如彭盟主一般,对镜台里面的东西执着,我们恐怕就只能往回走了。”
彭横江咬牙道:“往回走?我已失了五根手指,就算再失五根,我也要走到底!”
祝青宁喝了一声彩,道:“彭盟主好生气魄。”彭横江斜了他一眼,冷然道:“不是气魄,只是姓彭的生平好赌罢了。赌徒都是如我这般,输了,还想继续赌下去,想把本给捞回来。就算到最后会输得更惨,输到连衣服都脱精光还是要赌!”
祝青宁道:“既然彭盟主看得如此清楚,为何还执意要一直往下走?”彭横江哼了一哼,他失血甚多,脸色惨白,说话中气却是甚足。毕竟断指只是外伤。只听他道:“我已说过了,赌徒便是赌徒,你见过中途会收手的赌徒么?”
他挥了一挥包着布条的右手,大概是觉着疼痛,皱了一下眉头方道:“现在怎么办?总不能退回去!”
祝青宁道:“依在下看,要过此处,便得要有如彭盟主一般壮士断腕的气魄。”他话虽说得客气,那语气让彭横江听得极是刺心,冷冷道:“不敢当,难道祝公子是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,都切下五根手指么?”
祝青宁笑道:“自然不是。只需把这孽镜台给毁掉,路难道不是自然通了么?”
纪百云道:“毁掉?这偌大一尊青铜镜台,怎么个毁法?”
祝青宁笑着转向葛玉,朝她道:“葛姑娘,劳驾。”
葛玉一双眼睛自黑纱之上斜睨着祝青宁,又是惊又是怒,半晌